升旗手阿生

[KK] 一色(09)


  

  

或许出于初印象,光一默认Sarah同这里大多数人一样酗酒,嗜赌,或者更糟,但几天下来,排除在赌场穿着暴露地跳舞——毕竟为了生活,这姑娘几乎称得上本分。


常年寄人篱下让她的生活痕迹非常浅,毫无存在感,好像这件屋子里一件不起眼的家具,虽然对光一还是抱有敌意,但在剛面前却称得上乖巧,甚至带着谨小慎微的讨好。

她不怎么喝酒,甚至可以说讨厌酒,于是那杯廉价涩口的啤酒很快生效,安眠药都还没起作用,只是她一声不吭醉倒了。


剛起身去卧室换衣服,光一已经领教过他的变装术,可还是为他的每一副模样感到惊艳,普通的黑T被大刀阔斧地剪开领口,圆肩半露,细长的刘海搭在眼前,他甚至画了上挑的黑色眼线,勾勒出一种迷离却疏远的媚态。


太惹眼了。光一啧了一声,把外套兜头扣在剛脑袋上,"多穿点,外面冷。"剛不以为然,但还算听话,他抓起钥匙,顺手拎起垃圾袋,"走了。"



对于计划,光一不多过问,问了剛也不会多说,他只将紧急联络设备藏好,便跟着剛穿梭在深巷里。


这里的黑夜比白日里更像一座活着的城市,那些支离破碎的鬼混又站起来了,在药物作用下回光返照,透支着几乎燃到尽头的生命,红灯下的女孩像是橱窗里代售的商品,这种环境下人很容易迷失自我,光一甚至察觉到自己也萌生出厌世的情绪,剛紧紧牵着他的手,那点温度足以让他保持清醒,屠龙的战士并肩疾行赴一场鸿门宴,又像一场没有归途的逃亡。


地下赌场挤满了人,围绳擂台上的拳击手斗牛一般冲拳,翻倒,在嘶吼和嘘声中踉跄爬起,循环往复,血迹斑斑点点溅在台下人的脸上,像是火星,点燃那些圆睁双目的赤红面孔,争先恐后地在销金窟里投钱下注,斗殴,拼酒,女人,什么都可以。


重金属摇滚乐队占据了吧台另一侧,剛同酒保点点头,几个熟面孔的脱衣舞女见到剛,纷纷调笑着抛来衣衫,甚至大胆挑逗冷着脸的光一,他跟着剛来踩过几次点,但永远都像第一次来一样,被过大的音压震得头晕目眩,剛却像一片易溶于黑暗的白色药片,轻车熟路地应和,笑意散漫轻佻,流水般带着他穿过人潮,一拐进入赌场深处,沸腾的人声瞬间变得遥远,工业酒精和劣质香水的味道也一扫而空,不入流的癫狂显然只是为内部作为掩护。



门被人左右拉开,内室口的侍从衣着整齐考究,上前接过邀请函,那张来自线人的名片使得他们能够顺利进入包房。相对于与赌场格差巨大的环境,内敛高雅的装潢品味昭示着此处不凡,只是环境并没有提升消费者的本质,正对面的矮个子的男人做东,光一在摇曳炫目的灯光下仔细辨认,是小林手下的若头荒川,毒枭手下手下的红人自然也是财大气粗,流水的香槟塔,穿着艳俗的年轻女子,二道贩子争先恐后地阿谀奉承,想要拿到这批货,火光明灭,难以入耳的调笑,糜乱的场面让光一不自觉眉头一皱,环视一周,很快发现一个致命的差池——

离荒川最近的女孩,虽说浓妆艳抹妈生不认,但那蓝色的眼睛在昏暗中依旧明显,那是Sarah。


剛推门进来,气氛凝滞了一瞬,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过来,眼里或是不忿或是嘲讽,但无疑都对剛有所忌惮,荒川揽过女孩的腰,哈哈一笑,"原来是Cheri桑,今天怎么有心光临鄙人寒舍?诸位看看,我这货香得很, Cheri桑怕是隔着老远就闻到了。"


这是挑衅。


剛不回答,他似笑非笑地环视众人,最后把视线停留在Sarah身上,面具依旧严丝合缝,"是不是好货,试试才知道。"


说着就走上前,占据了Sarah另一边的位置,光一一惊,条件反射一拦他胳膊,剛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好像真要试试这时髦货。


荒川反而疑心顿起,这片走货的谁不知道Cheri的霸道性子,只贩不吸,起初有看不起他的逼着他试货,被Cheri二话不说开了瓢,带着七八个人也没用,这人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痛,肚子上被捅了刀,顺手拔出来就抹了对方的脖子。别看个子不高,一副软柿子样,还有看上他那张漂亮小脸想要欲行不轨的,都被用kickboxing教会了怎么好好说话。


相较于活阎罗突然转了性,他这次带来的生面孔更可疑,狼一样的眼睛藏在额前的碎发后,散发出不可侵犯的气息,阴沟里的老鼠最怕这种凛然之气,荒川不禁警觉起来,打着哈哈道,"Cheri桑这就见外了,咱俩也算是老相识了,不过,这位老板……"


狼的主人招招手,狼就像狗一样乖顺地坐到一旁,Cheri朝荒川暧昧一笑,半边身子偎进光一怀里,曾把想要对他动手动脚的人打到半死的铁拳轻抚过那人胸口,"这位呢,是我的投资人。"


这话说的就很明白了,同性恋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,只要钱到位,其他都不是问题。荒川虽将信将疑,但总算松了口,"好说,好说,那么Cheri桑这次来,也是看上我这批货咯?"


剛只抬眼看向光一,光一立刻心领神会,有剛替他镇着场子,无需彩排,只要一个眼神,这出狐假虎威的戏也绝不会教旁人看出端倪,他逐渐适应了角色,衔住剛递来的烟,不紧不慢接过话茬,"听Cheri说,你的货还行,钱不是问题,但我要的可不少。"


服务生早就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了,其余人自知与Cheri做对绝没有好下场,包间内一时鸦雀无声,荒川试探性地点点桌子,"那……要多少?"


这个数字不能太小,今天荒川既然组局,必然是带够了供这些人消遣的量,如若报少了,当场就能拿货,就没法顺着这条绳子扯出小林。再者说,要只是拿一两百克就提出要见小林,恐怕也不能如愿。


也不能太大,光一不是那边信任的熟人,贸然拿大量的货,惊走了大鱼得不偿失,这个度要是把握不好,今天能不能走出这个门都是个问题。


光一低头示意剛给他点烟,借此机会看向他的眼睛,剛的心里飞快计算着,时间一秒一秒过去,怀疑烟雾中升腾,剛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Sarah,荒川眯起眼,有胆小的见势不对起身告辞,应召女郎乘机鱼贯而出,剩下些不甘心的还想虎口夺食。光一知道不能再等下去,决定率先出击,他开口道,"不急,我还见见你们老板。"


光一的瞳径很大,瞳色漆黑,当他朝下看去时几乎看不到眼白,这让人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。荒川看着这个陌生男人,杀心渐起,但这还不是时候,他盯着光一的眼睛,挑衅般将Sarah拉入怀中,挑起她的下巴,"这位小姐呢,就是我们老板的妹妹,您有什么的大可以当面讲,要是对我们的货不放心……"荒川扯过Sarah的胳膊,从怀里摸出一袋黑色粉末,"让Sarah小姐当面试试就知道了。"


Sarah的小臂被这粗鲁的一拽留下了指印,作为小林监视手下人的工具,却没人真把她看做一个人,众手下哄笑起来,荒川眼里的下流溢于言表,剛微微一动,似乎想要说点什么,但光一的胳膊还箍在他的腰上,他醒过来,Sarah背对着荒川和他的手下,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


锡纸上腾起灰白的烟,流进Sarah的鼻腔,没过一会,她漂亮的蓝眼睛好像熄灭了一样,垂死般倒在剛身上抽搐起来,光一将她抱上沙发,Sarah却根本无力支撑,瘫倒在剛怀里,荒川得意地哈哈大笑,那群人也发出不堪入耳的声音,他们狂笑着分食这个女孩的血肉,以此为乐,在一片嘈杂中,Sarah好像有一瞬间恢复清明,她猛的抓住剛的手,就那样僵着脖子,眼球外凸,凑近光一的耳朵,用微不可闻的气声说——


"问他多要,多点,再多点……哬……要他们五成货,要他判死刑,别……哬……别放走他们……一个都别放走……"


她好像痛苦极了,像当初死掉的村前一样开始抓挠皮肤,尖锐的指甲很快鲜血淋漓,剛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,控制着她不要继续伤害自己,将她向门口拖去,光一实在看不下去了,打断狂欢的众人,沉声喝道,"五成,我要你们五成的货,让你们老板亲自来送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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